【文学纵横】范恪劼: 与风说(三章)
与风说(三章)
范恪劼
范恪劼,曾用名安皋闲人。
河南南阳人。
河南财政金融学院教授。有诗文文学评论见诸于报刊及各种选本。获各种文学奖若干项。
即使夜到深处,有一种流动依然纵横。
我是说,即使擎起向天的莲蓬,便愈加清晰着那种不息生生。
其实,还是有两道接近的可能——先是泪水的青碧,继之血液的彤红。
微响不绝。
那流而不散的继续,那有始而无终的奔赴,昼夜闻之,无绝无终。到处都有流的律动,河的氤氲。河流只把形体寄寓于河床。
无数的肉身啜饮后倒下,无数的肉身沐浴后站起。
河流哗哗着,淅淅着,东南西北之后,向海归去,遁形大同。
哭过么,笑过么?是清澈的欢动,还是悲怆的呜鸣?
流在流中,河任其行。
逝者如斯!来者何如?
你稳居于莲蓬之上,无觉于风袭汽运,如痴如梦。
一只绝世的红蜻蜓,悄然栖落。
世界骤然寂静。浮生低到身下,河流散至无形。
肩荷红蜻蜓,你无力其通透之轻,还是颓然于其虚幻之重?
其实,还是有两道接近的可能——先是泪水的青碧,继之血液的彤红。
唯剩余响,那是河流声声。
河流声声啊,又复生生。
黄卷在净石,青叶在明眸,心便在尘世之上。
只是一时的物我两忘,又似一时的出神入化。
比慈悲更重,比关怀更深,比瞻瞩更远。
悟彻或纠结,放下或追索,滴水的明澈里,观音的圣光中,你只剩自己——我思我在,此在唯我。
观音本是无处不在的,叫观音的花木也几乎随处可得。难得的是,正好有份与观音相对的心目,那时候,观音的法相在望,在前,在大自在的每一须弥。可是,心目既开,又何必念观音,必是观音?
那仁兄松弛着肉身,消弭了担负,微侧的耽想,定是一叶一乾坤,一滴一觉悟吧?
观音若有,是不是苍翠的生生和净洁的滴露就是最宜的显现呢?
尘世很低,须借助卑微才能相容;
尘世也很厚,须心有菩提才能明澈。
雾里看花,远的近的,很多原不必细究穷析吧?欲壑难填,实的虚的,放下了纠结才能够听到观音滴水吧?
观音若有,是不是每一阵风声、每一片碧绿、每一刻淡泊都会蓦然相逢宛如自己鲜活的心?
日子是回黄转绿的暗度轻移,生命是一呼一吸的阴阳穿连。
仆仆风尘中,谁能打开心目,任滴水的天籁,润注出观音的自在?
看见你的时候,酒当已酣,耳亦当热。
陶然心开呢。你捻住一株桃花,依了冷石,远了喧扰,寄身于偶然的所在,沉沉梦香,静静莞尔。
有真性情的人才好玩儿。
世间常有完美的人,或者说扮演完美的人。
人生场上,几乎看不到他的眉眼,就那么无懈可击、无偏无倚、无旧无新、无尽无休的完美着。
世道曲中直,难得一天然!
天然却随着世道的延伸而改变,或散逸,或固化,直到隐藏在载浮载沉的心湖深处。
幸得有酒。
我在酒外看你。
隔了真实,便似虚幻,我拿不准哪一个身影才可以与你相符,哪一次走神才窥见你鼻息的温度。
扁舟上,风萧水烟,李白忽然抽出七尺剑,凌空劈下,唐朝的棱角一下子更清更鲜;琼崖边,雾瘴弥漫,苏东坡亮出四川官话,吹皱蛮荒湖面;灯下挥毫,小白象三字缱绻洒脱,隶字胡子的鲁迅兀自调皮地颔首着;戴月夜航,郁达夫水样的春愁,漂浮在富春江上;教室里,闻一多正微笑着拿出香烟,半是真诚半是打趣地对着弟子礼让:谁抽烟?呵呵,那我自己抽啦!徐志摩眼睛瞄着天花板,口中的喃喃和剑桥的河水有了一致的和弦,任凭听课的年轻人心远神远;即使那个城府深深的奸邪康什么生,一句拿脚丫子夹着笔写字也比郭沫若强,也弥漫起些许的书生意气,在历史的褶皱中隐约闪烁。
桃花在酒韵中看你。
人面桃花相映红。开在意绪沸腾的心海,还是亮起自己的心灯,唯你自知。人寰茫茫,尘埃起落;千草万花,枯荣无声。物情与物性相遇,桃花与心花相偕,长长的时光河流上,错过桃花犹可谅,遗失物情更怨谁?不忘灵云志勤禅师名句:自从一见桃花后,直至如今更不疑;莫信孟浩然之言:物情今已见,从此愿忘言。
你依然在陶然中春秋着。
一生酒香于一醉,抑或一醉抵一生?多少负荷抖落了,多少缠绕拂去了,多少戒律忘记了,谁的花枝谁的命,谁的清醒谁的灯?
而此刻,雪自天落,寒正层叠。是不是也浅斟一回,要不要捧上杜康,该不该陪你溺入物情?
你竟有声,仿佛呓语,细听来,却是贺铸的《减字浣溪沙·醉中真》——
不信芳春厌老人,
老人几度送余春,
惜春行乐莫辞频。
巧笑艳歌皆我意,
恼花颠酒拚君瞋,
物情惟有醉中真。
唉,这酒呵,这人呵,这醉中昙花一现的真呵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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